《梦中的一江清水》作者：知风

维泽特

可能是鱼缸的水位太低了，过滤泵的出水口离水面的距离大了，过滤器流出的水冲击水面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扰的我半夜没睡着。其实这个烦恼也是自找的，想关了鱼缸的循环泵吧，又怕鱼儿受不了；关了房间的门吧，又浪费了昨夜习习南风，难得这样爽的夏夜，再开空调的话人家以为供电局有我家的亲戚。

刚睡着，又做了一个梦----可能是鱼缸的水流声引发的吧。梦到小时候在家门前的河里游泳，遇见了少年时的伙伴，看见了清澈的河水，闻到了河水湿润阴凉的气息……

在上班的路上，我循着昨夜的梦回想起童年，竟会留恋起来，心中升腾起一阵惆怅。

小时候我们家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十几户人家环状分布。听大人说这里原来是一个大户人家，所以当时还保留着一个南北向的大厅。大厅的地面是用正方形的青砖铺成的，岁月已经把它打磨的绢光溜滑，两旁住着人家，前后无阻无挡，这就成了我和伙伴们的最佳活动场所。出了院子跨过一条街就是东西向的市河，据说是长江支流的子脉。 www.anmi614.com/qinggan/qingganwenzhang.php?id=11493

我们一伙是一个相对固定的团体，十几个人，其中两个是女生。别小看这个团体，可有着严格的等级，每隔二、三岁一个等级，玩的时候是有分工的。但我们真正能痛快地玩，只有在暑假里。
我们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每天上午集中在我家天井的葡萄架下做暑假作业，因为这个时候最凉快。我们每天做每天的量，如果明天有上午的耍法，就统一做两天的量。这时，大的一拨围坐在石凳石桌上做作业；小的一拨就望着尚未成熟的葡萄垂涎欲滴、想入非非。
到了下午，我们就集中到大厅里，隔壁的阿婆见我们来了就会搬来凳子、椅子，我们就开始下“飞行棋”，淘汰制，人人有份，刚下局的人有一个任务：就是去查探水位，因为暑期的每天下午，我们虽然人在下棋，但心里惦记着的是下河游泳。我们游泳有个讲究，一定要等到设定的水位，这样不管你在水中怎么折腾，脚都不会碰到河底。
市河对着我们门口有个滩涂，用条状的花岗石铺就的台阶，共七、八级。“探子”每十分钟左右探一次，然后无精打采地回来报告：还没到。因为我们不懂潮汐，所以有时要从下午二点等到四点。一直等到“探子”屁颠屁颠地跑来报告：四格半了（是我们定好的水位，淹没四级半台阶），我们就蜂拥而出，直奔滩涂。
对这条河我们太熟悉了，甚至对河底的了解就像对我们天天走过的路面一样：哪里硬滩、哪里淤泥、哪里有石块、哪里有漩涡了如指掌。
我们先要游上一段直线，比比速度，尽管式样不同，但都有一个“潇洒”的动作，就是随着呼吸总有一口水在嘴里含进吐出，胆大的在渴了的时候还会喝上两口，但从未听见有人闹肚子的。接下来就是打水仗，伙伴们分两派，用手掌猛力击水对射，直打到一方睁不开眼投降为止，此时吃了败仗的家伙两眼通红，但也没患眼疾的。这时也累了，一个个猴似的蹲在石级上大口喘气。等恢复了元气，又开始水中捉迷藏，这要有点功底，因为在河里要躲的话只有潜水。对于游泳来说：不会水的人怕沉下去，会水的人怕浮起来。开始我们只会在潜水时拼命向深处划动，但潜的太深了，上来的时候一口气换不过来，大家都经历了瞬间的恐怖。后来我们终于摸索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在下潜的时候不要吸气，而是把气呼出，这样就能静静地坐在河底，听上面找的那个扑腾过去。但要控制好时间，因为入水时是呼气，出水时必然吸气，如果中途换气，非得呛死。
年复一年，好景不长。当我们再次在河中自由地游弋时，两边饮食店的下水道源源不断地流出油黑的污水；当我们潜下水底时头顶上传来可怕的机器声。当我们的“探子”再来报告：四格半的时候，我们只能傻傻的站在滩涂的石级上，无奈地看着散发着腥臭、泛着气泡的河面，只觉得脚底发麻、浑身的鸡皮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