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今为我来,我却难见君》作者:阿弥陀丸
写下这个题目,我发现自己有时候是个彻彻底底的唯心主义者。其实我还做了更唯心的想象:“君跋山而来,我涉水而去”。
山是高加索山,水是湘江。
只是人变得诗意大多数时候是因为他处在不顺甚至说恶劣的环境中,现实和理想要靠幻想才能重合。
君,就是马克西姆。
他要来长沙开音乐会了,在我什么都没有的年纪。
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没钱。
一个词语会因为它属于某个人而充满特别的意义、
Marksim,在我的记忆里,它意味着一盒磁带、一双手指修长的手、一个和我一样的乐迷、一片金黄的沙漠、一些流动的夜晚、一段炮火纷飞和规律平静的岁月。
这些充满魅力的元素构成了那个年轻的克罗地亚人。
他和他用钢琴所进行的创造一样,最后都变成了艺术。
曾作为吉他社社长的三毛跟我说,每个男生都有一个吉他梦。
在我们年轻得刚刚好的时候弹着吉他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安静地唱校园民谣,真是美好得掉渣。
老了还可以拿来吹牛。
但我有时候会觉得,当自己的文艺神经发作了,我更想去弹钢琴,为她敲黑白琴键。
虽然我不会。
我唯一会的乐器,只有口哨。
初中时听贝多芬和理查德,我只觉得这世界上搞艺术的只有他们两个。
古典和现代、交响和协奏、力量和温柔,总是很轻易地就掉到了每一处钢琴设下的陷阱里。
枕着钢琴敲出来的流水一样的声音,每天就这样睡去醒来。
梦到过在维也纳举办单场音乐会,在很多目光与灯光中,认真地弹《罗密欧与朱丽叶》。
不是潇洒地、优雅地、忧郁地、深情的,是认真的。
真正的音乐给人的态度就是认真,失败都失败得那么认真。
只是在音乐这个方面,我都没有机会失败。
乐器对我来说,是用来看的。
高中遇到了陈美、凯文柯恩、班得瑞、神秘园、雅尼,然后就是马克西姆。
李云迪是学院的,朗朗是商业的,理查德克莱德曼是世俗的,马克西姆则是未知的。
未知意味着一切可能。
风格被称为“新古典主义”,体型可以称为“山东大汉”的马克西姆曾在四周都被炮弹炸开花的南斯拉夫土地上苦练琴技,他和在大学做社团的一样悲壮。
最开始的时候,我把他的《钢琴玩家》的专辑封面立在课桌上对着我,让他用坚毅的眼神激励我看书与写字。
那种阳刚,理查德本人和他的作品里都不会有。
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德朗没有、爱德琳没有、阿狄丽娜也没有。
理查德不能扮演马克西姆,马克西姆却能够扮演理查德。
有别人有的,也有别人没有的,这是牛人的共性。
单是《Stlill water》《汉娜之眼》就让人望到这个大男人背后的海细腻或汹涌的流动,充满如同《小鞋子》中阿里眼神里的那种忧郁。
少就是多,片刻的都是恒久的。
武侠小说中的侠客摄人心魄是因为他们不仅铁血了还柔情了。
雅尼大气磅礴那么多次,最后也是在温柔得百转千回的《One man’s dream》中才得以升华。
马克西姆指下的世界也是这样依照本能而建造,于是他也升华了。
我跟从上去,像跟从着摩西。
从前从前,我朝拜过马克西姆。
让他为我一遍地弹奏《高加索素描:沙达的行列》(很久之后才知道真正的曲名叫《死之舞》),然后跟发财说,真他妈行云流水。
那些云在走水在流的晚上,星星一颗也没有,只有钢琴声。
像一个久远的故事。
后来随着马克西姆慢慢消失的,是整个高三,是那股一直贪恋的气味,是难过或者开心的发呆,是趴在窗上看过的池塘,是一个个庸懒的午后,是前桌的张欣转过身跟我说很多次的那句“来,我们来弹弹马克西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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