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鱼,你是海
我是鱼,你是海高中报到的第一天尧就很惹人注意,白净的面皮,斯文的举止,风趣的话语,加上不怕面部肌肉抽搐、看上去很皮的持续笑容。但是,所有这一切都弥补不了他一个“致命的缺欠”——身高太“迷你”。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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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过后,班委选举,召开班会,一切按部就班地展开。身为团支书的我和作为班长的尧由于班务工作接触多了起来。尧就像个活动广播站。到哪儿哪儿开锅。我不喜欢张扬的人,不喜欢嘈杂的地方,所以,我不喜欢尧,并且毫不掩饰。我俩的合作毫无默契可言,我俩的关系就像火候不够的大米饭——夹生。好在我们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一个中午,饭后,我抱了本书在座位上神游太虚。“喂,午休还用功?”是‘迷你尧’满带笑意的声音。懒得理他。见我不吱声,“迷你尧”又说:“喂,哥们儿,请你吃东西,丰盛的餐后甜点。”抬头,晕!好丰盛的甜点——大杯的橘子果冰,而且很明显地已经被人吃过了。我乜斜着眼看他,“你都吃过了,勺子上还有你的口水,再请别人吃多脏。”尧咂咂嘴笑了“我觉得有美食,应与知己共分享,况且我的口水一点儿也不脏,真的,你试试看。”真恶心,这个痞子。真想一拳打掉他那满脸的坏笑。事后,尧买了柳橙汁请我喝当补偿,看来,尧的心并不像他的嘴那么坏,那么损。我们的关系从那瓶柳橙汁开始解冻,成了朋友。篮球飞人漫天飞的时候,尧也拿了个球跟着飞。他说他要趁生长期努力增高。我糗他:费那劲儿干啥,跟格列弗漫游小人国多省事儿,一点儿也不显矮。尧说无论如何都得比我高点儿,哪怕只有半公分,免得我总叫他“迷你尧”。那时,我身高166cm,尧只有163cm。一直留短发的我突然想留长发了,尧听了说:“也好,你本来就没什么女人味儿,也许留了长发就不会被人搞错性别了。”
在尧为身高努力,我为头发加油的那个年代,我俩常去校门口的那家朝鲜族小餐馆吃朝鲜冷面,尧总会抢我碗里盖在面上的那几片肉。和尧一起吃面即使吃不到肉也很开心。
那年,我16岁,尧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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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文理班了,我文,尧理,我和他分开了。因为家离得很近,我们仍总在一起聊天吃饭、上学、放学。
接到生平第一封情书会觉得恐怖的人大概只有我吧!要才没才,要色没色,没道理呀,不会是天天都要4月1吧!找尧商量,尧竟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咦,咦,咦,像你这种产品怎么也会有市场,奇迹呀!”看到我冒火的表情,尧马上打了下嘴巴,笑了开来:“要不,你就说我是你男朋友,你已经烂花有主了。”我气得踹他,“你还没有我高呢,编也编个像样的谎话,让人信服的,我怎么会找比自己矮的男生当男朋友。”尧又笑了,“咱俩走的这么近,谣言恐怕早就漫天飞了,你又没辟过谣,唉,那些暗恋我的可怜的女生们啊,我才是真正该委屈的人呀。”
后来,我真的以尧作为理由拒绝了生平的第一封情书。学校组织体检,尧长s5ddf52个儿了,171cm,我也长个儿了,168cm。尧终于比我高了。
可是尧仍不满意,说:你本来就高,还穿什么高跟的鞋子,杵电线杆子呀。害得我想超过你都难。我说:那么在意干啥,只要智商不像身高不就得了。拿着健康报告单的尧难得地红了脸: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当然想比身边的女生个子高呀。“男人?有待考证。”话刚出口,就见到尧那杀人似的目光。
我的头发早就过肩了,半长不短的,因为刚蓄长发。发丝比较难整理,总会翘起来,尧说那是疯子头。
我们还常去那家小餐馆吃朝鲜冷面,不过尧再也不抢我碗里的肉了,他还会大方地把他的肉让给我。我吃的应当应分。
那年,我17岁,尧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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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冬天特别冷,北风很大。尧送了一条长长的白丝巾当圣诞礼物给我。我不会系丝巾,只是在脖子上绕了几个圈。一天下了晚自习。我和尧一起在公车站等车。北风刮得丝巾呼啦啦地飘,尧一把扳过我的肩,扯住飘来飞去的丝巾说:“你怎么不系上它?”我赶紧声明:“我不会女生那些花式系法,况且我觉得这样挺帅的。”“帅个屁,这样北风不都灌衣服里了,多冷。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呢,不会系丝巾,难道红领巾也不会系吗?真是笨死了。”尧虽然嘴巴说得很粗鲁,但手却细心地给我把丝巾系好了,掖在棉袄里。当然,打的是红领巾结。
尧的生日是腊月十四,我请他吃火锅,也当作是白丝巾的回礼。一瓶啤酒下肚,尧的脸已经红透了,隔着氤氲的火锅热气,尧突然定定地看着我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点点头:“我知道,我也不讨厌你,咱们是哥们儿嘛。”“不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就是男女朋友那种,也不对,应该说是恋人那种。”尧结结巴巴。
“呃……”我的舌头被烫到了。“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就像好哥们儿,没想过我们会成为恋人呀,怎么说呢,就是没有触电的感觉吧。”我皱起了眉头。
尧拍了拍脑门,笑了:“天呐,你当真了呀,我开玩笑的,我这人酒品不好,喝点就醉,玩笑是不是开大了,你这种质量的产品我怎么会选,你要真说喜欢我我才头疼呢,除了我以外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摆出那种表情,恐怖死了。”这个毒舌小子,什么都不少,就是欠揍。
那年,我18岁,尧1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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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黑色七月,尧进入了一所军事院校,而我则进了一所普通的地方大学。大学里,我和尧的书信频繁,那时手机对我们来说还是奢侈品,长途电话穷学生也是打不起的,只有在过节时,才一人买一张电话卡,抱着电话开始磨叽。从导弹到两洋战略,从宿舍的琐碎杂事到卡通动漫,直到聊爆了电话卡方才罢休。寝室的姐妹一直认为尧是我的男朋友,再三解释,大家仍是半信半疑。在她们看来男女之间有如此单纯且密切的交往很难理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尧有种很强的依赖感,但我执意地认为情侣之间的感情绝对不是我和尧的那一种。尧就像哥哥一样。
我交男朋友了,很让我心动的一个男孩子。但他从来没有和我吃过一次正宗的朝鲜冷面,因为他不吃狗肉。跟尧抱怨。尧答应我放假一定带我吃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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