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睿《跟谁较劲》好书也有神马漏洞 给力的艺术缺憾
在生活智慧与小说智慧上,孙睿跟京派文化氛围生长出来的作家一样,都善于自圆其说,作者——叙述人——何小兵,三者之间没有多大间距,近乎三位一体。叙述人既能代表作者,又能代表人物,游刃有余,且毫无漏洞地上下衔接、左支右绌、穿针引线、一气呵成。何小兵任何分叉出来的质疑、异见,略有苗头,稍有不逊,叙述人马上会给予一定的理论支撑、现实依据和心理疏导。叙述人仿佛一个擅长说教的班主任、大学辅导员、街道办大妈或心理分析师,总能娓娓动听、平易近人、旁征博引、同语反复地将一切肉中刺,摁住,然后悄然将其捋平、柔顺,进而消灭于萌芽状态。这样一来,熨帖平静的小说叙述层,跟一塘水一样,刚被孩子扔的大石头击出一些涟漪,没等淤泥垃圾尸体和大鱼、泥鳅露出头来,又恢复了透明的质地;也跟苔藓一样,沿着地面生活、人间烟火、肉与灵的表皮,生长蔓延。其节奏和褶子、其门后风景与内核隐秘,略有凸显,也稍纵即逝;仅是小说轮子的速度掀起来的,而非人物灵肉分裂而成的。
这就仿佛一块承包期为十年的土地,第一年何小兵种玉米,第二年种水稻,第三年种花生,第四年种小麦,第五年种苜蓿……种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何小兵一厢情愿。反正地不会撂荒,也不会闲置——他必须种,而且种植与收的过程,不过遵从一年四季的轮转。
这又仿佛何小兵在滚石头,一种有可能抵达西西弗式的做法。但问题在于何小兵滚石头纯属自己玩,而且在北京和家乡之间的平面上来回滚动。它没有一个弧度、也没有一个波澜、更没有一个断崖陷阱或未知数。何小兵愿意就滚,不愿意就不滚,反正退出北京或音乐,至少还有俩根据地:父母的家和夏雨果的爱情。
在这方面,孙睿的小说智慧,其实是中庸的中国人生活智慧的一个投影。《跟谁较劲》也是三十岁的孙睿之于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以及老年孙睿们之文化心理的一个以现实照射过去、又以现实昭示未来的投影。
这个投影是透明而没有皱褶的,简单而没波动的,务实而没有极端的,纯朴而没有藻饰的,因此也是散漫而没有细节的。何小兵甫一出场,就已经成了一个小老头了。
是的,孙睿这个小说没有好的细节构成。我读了两遍,第一遍在网上读的,第二遍拿着笔细读的。孙睿的小说有思想的皮毛,但无养育思想、锤炼思想的血肉。也无怪乎在“长江杯”网络小说大赛上取得的不俗的成绩。
这些血肉是怎样构成的呢?
我认为就是叙述人与何小兵的位置关系。当孙睿将小说的叙述人与限知性第三人称视点人物何小兵保持平行、重合时,即意味着孙睿自己就成了小说的全知性超级叙述者,文本中的叙述人仅仅是孙睿的代言人。他主宰着小说叙事话语的生成和运作,主宰着人物成为非独立自主的平面人物,而不是圆形人物。平面人物如李逵有时也会造成喧哗、怪诞、反讽、狂欢、尖锐效果,而何小兵、夏雨果等在“2000年”就已经成型,以后的发展曲线不过循着孙睿规约好的发展坐标而行走,混同木偶或皮影。而且他们的行走,跌宕起伏、分合聚散,实质上不过在完成孙睿生活理念的某种印证。
《跟谁较劲》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对一个主句——用不着跟谁(自己、他人、音乐、社会、体制、虚无、痛苦……)较劲——的扩展。当然小说实质上就是造句运动。但孙睿在这部小说对人物命运的可能性,勘探得明显没有多大歧义性,意蕴层跟冯小刚《非诚勿扰》也毫无差别。因此,《跟谁较劲》又成了一道演算题,边演绎边归纳,小归纳小演绎,开头小演绎结尾大归纳。演绎和归纳的游戏路径,看上去走了十年十个路标,其实不过是在转圈子。十遍还是一个圆。驴子拉磨的原型模式,依旧有效。
总之,山重水复疑无路、过了一村又一村的圆滑思想,决定了孙睿的小说智商,真的还欠火候呢。
肖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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