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就在我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帆回信了。他的信是这样写的: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注意上她,渐渐地他脑海里有了一根属于她的神经,她上《岳阳楼记》,他是得力助手;模拟考阅卷,他把自己装扮成语文老师,力求与她求大同;他爱与她接触,同她说话,打听她的消息,看她渐渐消失的背影……他还说,他知道这样不可以,所以把自己的情感一直都埋在心底,准备让时间来消逝这一切。
我没想到会是如此。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想,我是有家有室的人,而他连恋爱都没谈过,而且还是家里的独子,他有他的理想,他前程远大,我又怎能为了自己牺牲他的未来?我不能。再说,尽管我跟丈夫之间有过许多的不愉快,但我没想过要离开他。在我心里,我确实喜欢与帆交往,喜欢听他说话,在我孤独的时候,我喜欢他是我的听众。有没有对他生出爱慕?我真的说不清楚。在以后不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仍然跟他常来常往,但始终固定在朋友的范畴。我比他大一点,有时他会叫我“姐”,当然我也乐得接受。我们在彼此的信任和交谈中度过了愉快的一段时间。
不久,放暑假了,他回家了。我也回了自己的家。我以为我们就这样离别了,没想到暑假补课,他又来了。他说学校要他补了课再走,他还说他也正好不想丢掉这样能见到我的机会,于是他就来了。我也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能经常见到他。
有他的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暑假就过去了,他要走了。走的那天,他叫了我和几个要好的同事喝了饯行酒。我们一直把他送上了火车,看着火车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远山之中,我的心有些空了。从此以后,我们还会有多少见面的机会?只怕是分别时难相见更难啊。
他走后的头一年,他又到了学校两次,而真是不巧,我每次都有事要办,所以每次都是匆匆相见又匆匆而别。一年以后,我也调离了这所学校。这一别就是十年。在这期间,我们通过两次信,打过几次电话,除此之外没有再见过面。但我仍关注着他的消息,我知道他研究生毕业后分到了某市的郊区某镇当了那里的副镇长,不久,又调回了市里。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他的消息,我想他很忙的,我不想去打扰他,但他的音容就像影子一样,从没有从我的身后消失过。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我知道,帆有他的将来,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们毕竟不是走在同一条轨道线上的人,纵然有偶然的碰撞,也注定难以擦出火花。
十年后的某一天,他发来了短信,说他回了家,现在在县城某宾馆。离我们家很近。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我很想再看看他,于是在吃了晚饭后我来到了他住的宾馆,找到了他所住的房间,走了进去,里面正有一桌人在打牌。我看了又看,终于在牌桌的一方看到了他,旁边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他说是他的孩子。他变了很多,比以前明显瘦了,样貌也已经不是原先的样貌了。我差一点认不出他来。我来了,他起身给我砌了茶,谈了一会儿,就又坐回了牌桌,我起身告辞。正好丈夫打电话找我,我立即爽快地跟丈夫散步看夜景去了。
这一次的见面,我没有看到他的乐观上进和开朗,看到的却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过多的痕迹。他原先在我心中的美好在这一刻轰然坍塌。人哪,有时相见真如不见。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的交往就这样寿终正寝。
世界上的人何其多,有的人会成为你的朋友,有的人却永远只是过客。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你能和他正面相遇,就已很幸运。如果能相识,相交,那就是前世修来的缘了。但相识后又再次从你的视线中消失,从此变成了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那就是缘分缘尽了。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离合难料,聚散有时,人生的故事就这样一幕幕地幕启幕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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