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曲子是什么?如此缠绵忧伤。他想问,一阵倦意袭来,也就罢了。
不久后,傅薪接了起离婚案:男女双方各有私情,为财产分割问题争斗不休,一时他捉她的奸,一时她砸他的金屋,更有婚生非婚生子女哭闹其间,日日上演精彩激烈的剧情。
等到加班做完这起个案,整个律师行的人都感慨:懂得缄默和自重是多么稀有的一种美德。
忽然,他开始强烈思念起楚卿来,这阵子各人有各人的事情忙碌,他们很少见面。楚卿好么?这个念头一发不可遏止。于是他推掉暧昧的约会,匆匆赶到老房子去。
楚卿在以固有的方式听音乐,身边是几只收拾好的皮箱。
见他进来,她微微扬眉:"正想找你。"
"去哪里?"他问,同时心沉下去。
"结婚。"
"和谁?"
"不重要,我只是需要安定的生活。"
他迟疑片刻,以眼神问询,她则缓慢摇头。"你知道你给不起的,或者是不愿给。"
这是唯一的一次指责,以目光。
傅薪坐下,拉过她的手臂,专注抚摸其上的伤痕,红处殷红如新。她也翻过他的,却只觅到淡的看不见的痕迹。
她微笑,说:"我是癍痕体质,你是再生体质。"
仿佛这次相见纯粹为了闲谈,楚卿说了许多话,例如"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生活罢。"
或是"不相爱有不相爱的好处,比较容易终老。"
还有"他视我不过是略平头正脸的女人,这样也好,我的大好灵魂敝帚自珍即可。"
傅薪握住她的手,仔细倾听。
记得那天最后一句话是:"请代我照顾这间老房子,"楚卿环顾四周,想说些什么又顿住。良久,低下头来,缓缓将手抽出。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抽出。
抽离傅薪的生活。
几年后,傅薪还可能在某个脆弱的瞬间听到楚卿的声音。她说:"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的道理,只是或好或歹,而已。"
他升了职,买了房,换过一批又一批的女伴。仍在每个周末驱车去老房子里,开音乐、打扫灰尘、浇灌盆栽、哗的一声拉开阳台上无数柔韧的牵绊。
如同楚卿在时惯做的那样。
某一天,他做着这些,忽然听到CD机传出极熟悉的旋律,那是每次夜归时楚卿独自听的音乐。
他旋大声音。
一个歌手正清晰的唱道:"千言万语我无从打理,谁说我不爱你,这春天,就是证据。"
傅薪弯下身,做了一件他七岁以来一直渴望做的事情。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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