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泽特 发表于 2010-11-28 11:51:36

周末的时候,陈家浩在暗房里冲洗照片,她通常坐在电脑前玩大富翁的游戏或者上网聊天,他的摄影间放着一个一米高的大鱼缸,养了很多鱼,有的她叫不出名字。累了的时候她就把脸帖在鱼缸上,静静的看那些鱼自由自在的游,把苏打瓶揉成小粒子放进去喂他们,嘴里啃着陈家浩递过来的苹果。那时她的心情是平静的。再回到电脑前,陈家浩设制的屏保有她的照片在晃动。
他们在一起时,陈家浩不会接听任何的电话,他的身边也没有女人,她不知道是他改变了还是以前报上的那些都只是传闻。也不想去知道。偶尔会有女人找到陈家浩的摄影楼里,她看着陈家浩粗暴的把她们赶走,看着那些女人投递给她的可以杀死人的眼光。
他们最常去的一家酒吧叫做“恋恋风尘”,有时一整晚都在放王菲的歌:嘴唇还没张开来,已经互相伤害,约会不曾定下来,就不想期待,回忆还没变黑白,已经置身事外,承诺不曾说出来,关系已不在,眼泪不曾掉下来,已经忘记感慨。给我一刹那,对你宠爱,给我一辈子,送你离开……
夏天,陈家浩开着车带她去山顶看日出。
我为什么总是看不到希望呢。陈家浩的声音在空气中飘忽不定。
因为我是一个已经被爱情之水沉溺的人,所以毫无选择。她看着远方,然后听到他问,楚楚,你是上帝派来惩罚我的魔鬼,还是振救我的天使?




圣诞节了,陈家浩说楚楚我想和你一起去教堂。
她坐了公交车去见他,看见街上的商店橱窗里都用粉笔画出了圣诞快乐的英文祝语和雪花,圣诞树上挂着小天使和铃铛。
见面后他拿出送她的礼物,折开来看,是一条天蓝色的剌绣羊毛围巾。他帮她围在脖子上,顿时温暖起来,然后他们一起走路去教堂,教堂里的人很多,站在拥挤的人群中听赞美诗,陈家浩用双手护着她。
从教堂出来他们去了一个地方,那是一个据说很灵验的寺庙。她站在一旁,看他很虎诚的跪在庙里的棉塌上求签。
夜里,空中开始下起大朵大朵的雪花,寒冷弥漫了这个城市,他把风衣取下来裹着她,他的手没有放下来,在她耳边轻声说圣诞快乐。雪在头发上融化,顺着发梢流下来。
楚楚,我不想就这样一个人走到天荒地老。
不会的。会有很多的往事,有很多的回忆,身边还应该有个爱你的或是你爱的人陪着。等到你老的时候,你会想起在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和一个女孩,去教堂听赞美诗,街上下着很大的雪,你把你的风衣脱下来裹住她。给她温暖。可她却不能爱你。




秋天再来的时候,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陈家浩:家明后天回来,我们的婚期定在月底。
我想见你。现在。
在闹市区等陈家浩,她站在街心花园的喷泉下面,喷出来的水冷冷的洒在头上,淋湿了头发和衣服,透心凉,她去得很早,不知道为什么,她想选择闹市的唯一理由就是,在那里分手时,眼里不至于除了他再也看不见其它东西。
陈家浩来了,他们就在喷泉下面站着,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伫立,他掏出一个盒子,把它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精致的白金戎指,上面有一圈手工刻的I LOVE YOU.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吧。买的时候就是要为你买的。你可以不戴,但我一定要给你。
陈家浩说楚楚你知道吗?那次在庙里,那个法师对我说,我一辈子欠很多女人的情债,注定要还给一个我爱的女人。
她说我要走了,以后如果我再跟你见面,应该还有家明陪着。有些爱情也许不能执手只能是握手,注定要分开。
她转身,没有回头,十一月的阳光剌痛了她的眼睛,她听到从眼眶里滚出来的的泪水砸在空气中的声响,砸得心也跟着生疼生疼。渐成碎片。
用一转身离开的你,却要用一辈子来忘记。




家明退伍回来的那天,她去火车站接他,那是一班晚上一点钟才到的火车,她等在夜色里,家明穿着旧军装,越过拥挤人潮冲上来拥抱住她,那是她相依了十几年的给过她最多安全感的怀抱。那种久违的温暖。
家明说,楚儿,让你受苦了。她的眼泪在站台上刹白的灯光照顾下晶晶亮亮。
婚礼办得很有排场,家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他一个人忙前忙后的料理一切。他心疼地,不需要她插手任何杂事。
做新娘的前一夜,她取下了胸前的十字架,在火光中,那个叫做陈家浩的男人。和一些片断的琐碎的记忆从心底闪过。定格在脑海里。
是的,不是爱着的人,就可以和他在一起。
她没有和家明拍结婚照,一张也没有,因为她开始害怕拍照。家明没有勉强她,他从来不问她为什么,任何时候他都由着她,宠着她。
给家明整理旧军装的时候,她发现他的帽子里面,军装内侧的口袋上,到处都写着一句话“楚儿,很爱很爱你!”那一刻,她忍不住泪水链链,家明给她的爱永远都是那样帖心。她想起从书上看到的,那些宁死也不会向敌人低头的骑士的帽子里,放着他们心爱女人的内衣。




她开始认真的做着她的陈太太,陈家明的太太。
婚假中,同事们跑来看她。他们说楚楚啊,你终于熬出头了,有个这么气派的家,有个这么疼你的老公。
然后不知是谁问,楚楚你知道吗。陈家浩,就是以前跟你合作过的那个陈家浩,最近摄影界闹得沸沸扬扬,说他为情所困,出家当和尚了……她正在削苹果的手僵在半空,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
他们继续议论纷纷,都称不能理解现代社会怎么还有这种人存在,因为摄影师的时尚和出家这个古老的概念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连接在一起的。
然后有个人说,哎,当初楚楚不是说过吗?他那种在女人堆里打滚的男人,当和尚也会背叛佛门。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女子,能够让他如此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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