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是草最高的梦》作者：凌波仙子

维泽特

阶前老老苍苍竹却喜长年衍万竿

最是虚心留劲节久经风雨不知寒

－－劲竹

小村依山伴水，漫山遍野，都是葱翠的竹子。小村人以竹为生，与竹相伴，住的是小巧别致的竹楼，坐的是精美编制的竹椅，做饭用的竹篦子，喝水用的竹筒，小女孩梳头用的竹梳子。牛背上牧童手里的竹笛子，悠扬的笛声吹出了小村人闲适的生活。凉爽的竹编床，夜夜托着小村人甜美的梦。

竹，与小村生生相息。竹的品格与风骨，渗入了小村人的血液里。

（一）

“惠子，快来看，我给你编的蝴蝶，会飞呢！”

放学的路上，两只竹叶编成的蝴蝶被小南稚嫩的小手举在空中，脸上挂着纯真无邪的笑意。

惠子扬起手要去抢，小南甩开脚丫跑得飞快；“你撵上我，我就送给你……”惠子赌气地坐在地上，两只小辫一翘一翘的，故意堆起脸，等着小南来哄她。小南生性顽劣，调皮捣蛋，可是对惠子却百依百顺，他喜欢听惠子唱《小草》，因，他每次听那首歌，都感觉自己就像一株小小的草，孤零零的无依无靠。他喜欢看惠子生气时小辫子一翘一翘的，喜欢看她穿花裙子。最重要的是惠子的裙兜里老有他最馋嘴的大白兔奶糖。

惠子掏出大白兔奶糖，放进嘴里，张扬地嚼着；哇！真甜哦！！小南乖乖地蹲在惠子身边，眼睛一刻不离那花花的糖纸，哀求着；好惠子，给我一颗吧，我给你编很多很多蝴蝶，好不好？我还给做一把最好的笛子，给你伴唱！

最终大白兔奶糖还是落在小南手里，两只蝴蝶换来大白兔奶糖，小南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大英雄，惠子还真是傻，每次都会让自己得逞，嘴角溢出甜蜜的汁液。

“小南，给你猜一个谜语，虾的心脏在哪里？”

“不知道……”

“就会说不知道！回去查百科全书，明天给我答案！”

“那答对了什么奖励？”

惠子扬扬小辫，转着黑亮的眼珠，那眼眸透着一丝诡灵，一潭的清澈。

“答对了就奖你十个大白兔奶糖和一首《小草》。”

小南离开惠子，慢悠悠地向山坡上自家的竹林走着，怎样才能搞到一些钱去买那本《百科全书》呢？蹲在竹林的边上，小南望着耸入天际的竹子，呆呆地想。他太顽皮，也挨了父亲不少的打骂，可是骨子里不羁的性格一点也没改变，父亲的打骂只能让他心里更加的叛逆，小小的年纪嘴角早就显着倔犟的痕迹。
风徐徐地吹来，引得竹叶沙沙作吟，像山泉的流动，似一滴凝露，掉在心泓的碧潭。又仿若潮水，瞬息间起落。若少女肩上轻纱，优雅飘曼，令人神往心驰。待在这里听竹声，是小南的最爱，这时的他，内心是平静的，孤寂的，他感觉自己是惠子歌中的小草；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晓得小草……独自品茗，自我陶醉。

“惠子，虾的心脏在头部，对么？”

含糊的声音引得惠子抬头看，天啊，小南的嘴角肿了。

“我偷卖了家里我娘精编的竹筐，买回了那本书，知道了那虾的心脏在头部……”

惠子眼里有些潮湿，用手帕轻轻地试擦着小南淤肿的嘴角；疼么？我给你奶糖，给你唱《小草》。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

小南吃着奶糖，看着惠子边舞边唱，他笑着想；就是挨揍这一顿也值了，他喜欢看惠子的笑脸，听她的歌声，奶白的汁液又溢出了嘴角，他疼得嗤嗤地吸气。

（二）
十三岁的少年，对爱情懵懵懂懂，不深解，或者说那是纯真的友情。在封闭的小山村，周围的小伙伴们总是恶意地挑起事端，存心地找惠子的茬给她难看，撇开她一人，不跟她玩，群体性地跟她过不去，看她的眼光更是带有厌恶。看不见摸不着的流言，切切嚓嚓的碎语，令惠子感到委屈和无奈。

终于，流言传到小南的耳朵里，他对一个放谣言的同村小子大打出手，打断了他的鼻梁。那小子的父亲是村支书。可惹了蚂蜂窝了。父亲气急败坏，把他吊在竹楼上狠狠的打，小南一声不吭，咬牙挺着。他自认为没错，他没有早恋，可是，伙伴们污言污语玷污了他们最纯洁的友情，打他活该！

最是令小南心寒的事情还在后面，老师竟扬着手中小南的毕业证，找他谈话，教育他不要早恋，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否则，他还扣了他的毕业证，让他上不了初中。小南内心的积愤都涌在了手上，抢过毕业证一把粉碎，射向天空，飘飘洒洒的纸片像翩舞的蝴蝶，瞬间起落。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的认为？为什么？

小南愤怒的像发狂的小狮子对着葱绿的竹林，狂舞狂喊！竹林呜咽，沙沙回应着孤单。身边的一棵竹子，被小南捶得脱了皮，大颗大颗晶亮的泪无声的滴落，竹子在流泪。

“惠子，我不上学了，我要到外地去……”

“我要去远方寻我的梦，我不甘心做一株没人知道的小草……”

“惠子，竹是不是草？我等你的答案……”

风高月夜，小南消失在竹林深处。

（三）

小南走了，惠子的生活回到了平静，只是无人时，惠子望着手中小南留给她的《百科全书》发怔。她暗暗发誓；快快长大，快快走出这个小村。她鄙视身边的每一个人。小南走了，没人能懂她心里在想什么，她读书更用功了，她要作一只带有丰盈翅膀的凤凰，飞出大山，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小南来信了，他在一个很遥远的城市打拼，他说他做过很多活，都是苦工，因没文化，吃了很多苦，要惠子好好上学，去他所在的城市上大学。说惠子就是他的希望，而且工作之余，也在学习。

惠子终于考到了那个城市的大学，可是，她一次也没去找过小南，从来信里，她知道小南的事业还在打拼中，他们预约，要在他事业成功的时刻见面。要惠子给他存很多很多的大白兔奶糖，还要惠子给他唱他最爱听的《小草》。

夕阳斜挂在竹梢边，惠子假期里收到小南的来信，要她在竹林等他。

笛声悠悠，吹不尽千般情怀；丝竹缠绵，妩媚万种风情！

小南成熟稳健的神情让惠子心慰，他已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了，岁月的苍桑镂刻在他的额头上，看不到当年不羁的身影了。惠子笑着问小南；

“小南，再问你一个问题，竹子是不是草？”

“惠子，竹子是草，是最高的草。”

“那本《百科全书>里都有说明……”


他们痴坐在竹林里，读竹。

翻开《百科全书》，小南大声地读给惠子听；竹子是草，是最高的草。竹子从来不抱怨自己是草，它也从来不迁怒于周围的草，它聪明地将自己一再拔高，草们的飞短流长便奈何不了它。它憋着一股子心劲儿，直往云霄上窜，当它和蓝天，白云，青山，小鸟对话时，周围的草，谁也不能对它侧目，撇嘴，冷眼，讥嘲。它融于草，而高于草，竹是最睿智的草，竹是草最高的理想。

惠子听痴了，听傻了。不对啊！里面没有这些话的。再看小南诡异的眼神，蓦地，惠子全明白了，嗔羞地扬起拳头，小南已经跑进了竹林深处。

维泽特

那是一篇关于竹的文章；竹是草最高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