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啼血

维泽特

杜鹃啼血
早年的川西平原，本是一个大海子，是西海龙王住的西海。人们把这海子和它边上的大山一起称作蜀国。这里的人们靠着上山打猎、下海捞鱼过活，日子安乐祥和。但只要一遇到天灾，人们就吃不饱肚子，国家陷入一片混乱。

一天，一位青年从天而降，他称自己为杜宇，告诉大家他有办法对付天灾。后来，他教人们排水、开荒、种田，还教会人们盖房、做衣裳。人们感激他，于是推选他当了蜀王，号望帝。从此，西海变成坝子，西海龙王被撵到了长江。

路途上，他头昏眼花，一头撞向巫山，撞下了一堆乱石。尽管他顺江游到了东海，但他撞下的乱石却堵住了长江，一到夏天，遇到大雨和山洪，长江岷江的水就排不出去，川西坝子又涌成了海子。望帝没有办法，只能对着海子叹气。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位年轻的姑娘对他说：“望帝啊，您不要叹气，如想排除水患，须先凿通巫山。”

望帝看了一眼那位姑娘，说：“我已派丞相鳖灵去凿通巫山，但去了很久仍未有回应啊！” 姑娘一听到鳖灵两个字，心头顿时激动起来，立即说：“从巫山泄洪，不是一两日便能办到的，要解除眼前的水患，只能另外开凿一条江，从江源和羊马经过，把水分开，坝子的水就容易排掉了。” 望帝此时开始注意到这位姑娘不光相貌秀丽，对治水还很有见解，当即决定要娶姑娘为妻。

姑娘一听，心里着急起来。大家猜想这位姑娘是谁？是的，她其实就是鳖灵的结发妻子，名叫梁利。他夫妻二人老家住在荆州，都是治水的专家，本来在家安乐日子，哪知丈夫鳖灵突然不见踪影。于是，梁利顺着长江寻找丈夫到了岷江。

哪知寻到岷山脚下，看到望帝正在发愁，她就向望帝献了治水的计策，没想到竟惹出了祸事来。她后悔自己一时口快，想向望帝说明白，但又害怕望帝因为此事加害她丈夫鳖灵。于是她只好答应嫁给望帝做妃，随后就赶到江源去修河排洪去了。又过了三年，鳖灵在巫山凿通了三峡，梁利在江源也掘江成功。西海子里的洪水，顺长江流到了东海，又重新露出了川西坝子。

望帝要庆贺鳖灵和梁利治水的功劳，就在宫中摆起了九大碗宴席，大家喝酒到三更后，才去休息。望帝把鳖灵留在客房中住宿。望帝睡到四更，醒来后不见了梁利，倒是隐隐约约听见客房中传来哭声。他赶忙下床，轻手轻脚地向客房走去。他把纸窗戳了个洞，看到鳖灵和梁利此时正抱头痛哭，边哭边诉说几年来分别的情形。

刚开始望帝很愤怒，以为梁利对他不忠，但又听了一会儿以后，才弄明白原来鳖灵与梁利本是结发夫妻，而自己竟在不知情下娶梁利做了妃子。望帝对鳖灵深感内疚，他又想到自己年岁已高，处理国事已力不从心，不如把王位传给年轻有为的憋灵，这样对国人也有个交代。于是，当天晚上，望帝留下一张字条，写明将帝位传于鳖灵，并归还其妻，之后就到西山隐居去了。

鳖灵继位，号丛帝。继位之后，丛帝不分昼夜一直致力于修河治水，就算到了来年，也从没回过一次家。望帝身在西山，心里仍然挂记蜀国和人民，他怕鳖灵只顾治水忘了催促人民种田，于是化身为一只鸟儿，飞回了川西坝，催民种田。望帝刚飞到了蜀宫的后花园，便闻到一股异香，低头一看，正是梁利在烧香祝愿。

梁利口中念着祝愿词，道：“一炷香，祝愿丛帝治水早日成功；二炷香，祝愿望帝身体健康……” 望帝性子太急，没听到梁利祝愿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就急得大叫：“民贵呀，民贵呀！”叫得竟忘了抓住树枝，从天上摔了下来，当即死去。

梁利知道这鸟儿是望帝的化身，看到他死去了，想起望帝生前教导农民种田，传位憋灵，让他们夫妻团聚……，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下来，那眼泪正好滴落到死鸟的身上。死鸟一沾到热泪，马上变成了千只鹃鸟，冲上天空，高声叫着：“桂桂阳！桂桂阳！” 桂桂阳是后来预示播种的一个节气，可惜当时的农民不明白鸟儿叫的含义，仍未去播谷。鹃鸟叫得更急了，叫得嘴巴出了血，滴在地上，长出无数的红花。

梁利知道望帝的死责任在自己当初没有说明是鳖灵的妻子，她心头后悔极了，扑的一声，她也变成了无数的大鹃鸟，陪伴着小鹃鸟叫着：“快快播谷！快快播谷！”这时，人们这才明白这是播种的信息。从此，“望帝叫，季节到，梁利叫，播谷忙”成为流传民间的佳话一直传诵至今。

人们把望帝杜宇化身为的小鹃鸟叫“杜鹃”，把梁利化身为的大鹃鸟叫“布谷”，把鹃鸟滴血开出的红花取名为杜鹃花，把杜宇建都的郫城称做“杜鹃城”。 后代的人都为杜鹃的这种努力不息的精神所感动，因此，世世代代的四川人，都郑重地立下“不打杜鹃”的规矩，以示对前人深深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