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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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忘记那黑暗的静寂,
无法荡涤那尘封的记忆.
当黎明的曙光轻抚大地,
你可知道,
在那沐浴阳光的星辰中,
有一颗是属于人类的角落……
外面的阳光渐渐淡去,随即呈现巨大的红色边缘,最后完全被无尽的黑暗所取代.我有一种被吞噬的感觉.
这里没有重力,这里不属于人类.
我们在六小时前到达这里,脾气暴躁的战神用落日的自转接待我们,面对这个橙红色的新主人,我们成了它背日面的仆从,按那个肥胖的美国佬的说法,这样最节省燃料.于是,成了准卫星的我们,只得老老实实地与“恐慌”和“害怕”(Phobos&Deimos,火卫一和火卫二)呆在一起.
登陆舱已经离开,将于我们重见光明后在火星上着陆.如果成功,这将是继阿波罗11登月后人类宇航史上最伟大的壮举——在火星的红壤上留下第一双人类的足迹;如果失败……不,这不可能.
目前我们所能做的,惟有等待.
当异域的第一缕阳光恩赐与我(准确地说是恩赐于我的船舱外壁)的时候,我勉强睁开眼睛,强烈的碰撞不知使我昏迷了多久.没有更多的余裕去探讨是否活着,首要的是检查身边的东西.七扭八歪的设备和皱成一团的宇航服证明这不是一次软着陆,但愿它们还能用.
船舱略有些倾斜,八成是折了根支架,但它的牺牲换来了一个伟大的事实:登陆舱和我已成功地登上火星,尽管姿势可能不那么优雅.顺便提一句,更幸运的是我还活着,既然这样,下面要做的就是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悬在空中”的朋友们.
“火卫三”特别报道:人类成功登临火星.
略含自嘲的这句话通过无线电波送回老家,想象一下地球上的欢呼雀跃把酒狂欢的隆重场面,但那至少是三十分钟后的事情了,就像用了十一个月我们才到达这里,无线电波也无法很快逾越几万万千米的鸿沟.该死的信息间隔!
隔着火星稀薄的大气,电波给另一个世界的朋友送来新的使命:按原计划进行火星行走,采集一切可以采集的标本,记录宝贵的资料并在半个火星日结束,也就是火星日落前乘登陆舱返回母船,然后再用十一个月胜利归航.
最末的一句是:祝贺你,我的朋友,你是全人类的骄傲,我们期待着你的归来!
“全人类的骄傲”正在异域火红色的大地上艰难地移动脚步.
蔷薇色的朝阳唤醒了硅铝盐和赤铁矿的表面,二氧化碳的苍穹安抚着激荡的空间.火星上的黎明一如既往,对远方的来客似乎无动于衷.
这里的日出出奇地美,可惜我无暇欣赏.不只是因为燃料和给养,也因为我清楚,这里的那一片天地不属于我.我的故乡就在那太阳升起的方向,就在那地平线的另一边.
在我如蹒跚学步般的脚印填满周围之后,大量的岩石和土壤被塞进我的船舱,我完成了我的考察任务,当然还把一面属于智慧生命的旗帜留给好客的火星.
再一次仰起面罩下的脸庞,让异域的阳光留下最后的记忆.再见了,孤独的朋友,我会把你的问候带回我蔚蓝色的故土,还有你的寂寞与荒凉.
就像阳光总会有死角,难以预测的意外本也无须惊诧,但它的到来却过于沉重.
着陆时的意外,一根弯曲的起落架戳进了登陆舱的外壁,贯穿过一个小小的舱室,那里是燃料舱……
燃料泄漏,意味着停滞……和死亡.
在母船里,胖子的拳头砸在控制台上,失重的状态使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无力.他改用母语咆哮,可就像对着空气吼叫.
我接通了身处异域的朋友,不清楚说了些什么,好象只有坚持,等待和无奈.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茫然地倚着同样歪斜的登陆舱,面罩外原本可爱的红色此刻却变得如此狰狞.此刻,我就像一粒极细的尘埃,无助地飘飞.
我的生命也许还剩下半天.
登陆舱的储备不足以度过火星的漫漫长夜,如果我不能在日落前离开,空中的朋友提醒我使用备用燃料,可他不知道一切的备用都以可用为前提,当我托着漏风的船舱飞出火星,恐怕早已被骄横的火星大气化为真正的尘埃了.
我再也无法保持脆弱的矜持,泪水给宇航服增添了濡湿,哽咽成了无线电里的杂音.
远处卷着红沙的风暴再也按奈不住亢奋的激情,也许将我吞噬是他的夙愿.
离地球救援信息的到来还有十五分钟.母船里是一片忙碌与焦急,胖子和其他人计划着所有可行的拯救方案.
舷窗外,黑暗的幽灵主宰着陌生的无限,暗赫的神明压抑着生存的空间.
这一刻,我感觉不到自己心中的悲哀.
因为我本就没有权利悲哀,苛酷的命运并非意志可以阻拦;大概只有神灵才懂得更改,而火星上却偏偏没有上帝的存在.
直到听到无线电里的呜咽,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残忍,暗红色的世界里有我年轻的朋友在面临生与死的考验,我却在安全的地方寻求推卸责任的理由,祈祷着神灵的庇佑,可我竟从未相信过它的存在.
落日的阴影爬上异星的一边,就在那地平线的另一端.
火星的自转不可逆转,年轻的朋友时日无多.
拯救.不惜一切代价.
我很惊讶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原本很脆弱.孱弱的生命在尘暴中摇摆,有如在绝境中徒劳地挣扎.
双眼迷惘的那一刻,火星的天与地竟是黑色的.
作为异星的不速之客,我本不应如此畏缩,为探究真理而献出生命,是宇航员的第一门课.
假如母船发射失败,我早已在出发前化作尘埃;假如漫漫航程迷失方向,我已经在星空中不复存在;假如登陆舱在火星上摔个粉碎,我又怎能踏上异域的大地?
太多的假设可以证明:我真的很幸运.
那地平线上的朝阳,无论是火星的蔷薇色还是地球上的金黄,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再看到一次.
这一瞬间,我成为联结生命的脉络.
作为中转站的母船为登陆舱发送着来自地球的拯救计划,火星上的尘暴严重干扰了正常的通讯,加之长时间令人诅咒的信息间隔,异星上友人的生命也恍如电波般断断续续.
无线电里的哀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的坚强.
遥远的那一边,传递来生存的希望;把分体结构的登陆舱损坏部分舍弃,将备用燃料注入货舱,利用宇航服的氧气供给和能容纳些许质量的标本舱飞离火星.
这是一项非常复杂的工作,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一个人几乎不可能完成.但这却是生存的惟一希望.
令人憎恶的日落覆盖了半颗橙红色的火星,我年轻的朋友,你必须赶快!
地平线的那一边,残阳如血.
在暗红色的风暴稍稍停息的时候,我完成了改造工作.我要回去,回到那蔚蓝色的故乡.
在故乡,湛蓝的天空容纳着和谐的阳光,温柔的晚风送来阵阵醉人的馨香,勇敢的云雀振翅冲天,飞向那遥远的天际.
改装后的船舱只能容纳很小的质量,这意味着我必须舍弃大多数的仪器设备和几乎所有的火星标本——那些红壤和岩石,它们是见证火星忆万年沧桑的.
人类正需要它们.
是保证我自身的安全回归还是尽多地保留采集到的实物,我究竟该如何抉择?
是胖子先收到来自火星的消息的,就是在他刚刚完成登陆舱对接准备工作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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